25
2020
07

鲁迅小说《狂人日记》(节选)

早上,我静坐了一会儿。陈老五送进饭来,一碗菜,一碗蒸鱼;这鱼的眼睛,白而且硬,张着嘴,同那一伙想吃人的人一样。吃了几筷,滑溜溜的不知是鱼是人,便把他兜肚连肠的吐出。

我说“老五,对大哥说,我闷得慌,想到园里走走。”老五不答应,走了;停一会,可就来开了门。

04
2020
07

余华小说《在细雨中呼喊》(节选)

落日如我所愿地沉没以后,我才看到了祖父孙有元,他就站在我的身后,和我贴得那么近。这个年迈的老人用一种恳求的眼神望着我,我就问他:“到南门怎么走?”

他摇摇头,嗡嗡地告诉我:“我忘记了。”

他忘记了?孙有元的回答让我觉得有趣,我对他说:“不知道就是不知道,为什么要说忘记呢。”

04
2020
07

圣·埃克苏佩里小说《小王子》(节选)

你对我来说,不过是一个男孩子,跟成千上万个男孩子毫无两样,我呢不需要你,你呢也不需要我。我对你来说不过只是一只狐狸,跟成千上万只狐狸毫无两样。但是,你要是驯养了我,咱们俩就会相互需要,你对我来说,就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,我对你呢,也是这世界上独一无二的。

那边的麦田,你看见了吗?我不吃面包,麦子对我是没用的。麦田引不起我的遐想,这很不幸。但是你有金黄色的头发,你驯养我以后,事情可就美妙了。麦子,黄澄澄的,会使我想起你,我会喜欢听风吹过麦田的声音。

04
2020
07

鲁迅小说《故乡》(节选)

老屋离我愈远了;故乡的山水也都渐渐远离了我,但我却并不感到怎样的留恋。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着看不见的高墙,将我隔成孤身,使我非常气闷;那西瓜地上的银项圈的小英雄的影像,我本来十分清楚,现在却忽地模糊了,又使我非常的悲哀。

母亲和宏儿都睡着了。

我躺着,听船底潺潺的水声,知道我在走我的路。我想:我竟与闰土隔绝到这种地步了,但我们的后辈还是一气,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。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,又大家隔膜起来……然而我又不愿意他们因为要一气,都如我的辛苦辗转而生活,也不愿意他们都如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,也不愿意都如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。他们应该有新的生活,为我们所未生活过的。

04
2020
07

阿来小说《尘埃落定》节选

在麦其土司辖地上,没有人不知道土司第二个女人所生的儿子是一个傻子。那个傻子就是我。

翻过山口时,我回头看了看我出生和长大的地方,那里,除了高大的官寨已经消失外,并看不出多少战斗的痕迹。春天正在染绿果园和大片的麦田,在那些绿色中间,土司官寨变成了一大堆石头,低处是自身投下的阴影,高处,则辉映着阳光,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。望着眼前的景象,我的眼里涌出了泪水。一小股旋风,从石堆里拔身而起,带起了许多的尘埃,在废墟上旋转。

04
2020
07

金庸小说《笑傲江湖》(节选)

那日在嵩山比武夺帅,其实群雄尽皆屏息凝气,一时嵩山绝顶之上,寂静无声。

这时岳灵珊出招越来越快,令狐冲瞧着她婀娜的身形,想起昔日同在华山练剑的情景,不由得痴了,眼见她一剑刺到,顺手还了一招。适才交换的这两招,是两人在华山练剑时共创的“冲灵剑法”,“冲”是令狐冲,“灵”是岳灵珊,是二人为了好玩而共同专研出来的剑术。令狐冲无意间使了一招“青梅如豆”,岳灵珊便还了一招“柳叶似眉”。

04
2020
07

夏洛蒂·勃朗特小说《简爱》节选

在我眼里,你是个美人。一位心向往之的美人,娇美而空灵。我同你说过了,四个星期后我们就结婚。婚礼将不事张扬,短暂逗留后,我将带着我的宝贝去阳光明媚的地方。古往今来凡有记载的名胜,她都得看看;还得让别人公平地比较比较,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价。凡是我漫游过的地方,你都得重新去走走。十年之前,我几乎疯了似的跑遍了欧洲,只有厌恶、憎恨和愤怒同我做伴。如今我将旧地重游,痼疾已经痊愈,心灵已被涤荡,还有一位真正的天使安慰我,与我同游。我想我会一而再,再而三地喜欢你。我会让你承认,我不仅喜欢你,而且爱你——真挚、热情、始终如一。

04
2020
07

钱钟书小说《围城》(节选)

那天是旧历四月十五,暮春早夏的月亮原是情人的月亮,不比秋冬是诗人的月色。苏小姐的母亲和嫂子上电影院去了,只剩她跟看门的在家。她见了鸿渐,叫鸿渐坐一会,她上去加件衣服,两人同到园里去看月。她一下来,鸿渐先闻着刚才没闻到的香味,发现她不但换了衣服,并且脸上唇上都加了修饰。苏小姐领他到六角小亭子里,两人靠栏杆坐了。他忽然省悟这情势太危险,今天不该自投罗网,追悔无及。

苏小姐又问了他一遍昨晚的睡眠,今天的胃口,当头皎洁的月亮也经不起三遍四遍的赞美,只好都望月不作声。鸿渐偷看苏小姐的脸,光洁得像月光泼上去就会滑下来,眼睛里也闪活着月亮。

30
2020
06

卡勒德·胡赛尼小说《追风筝的人》(节选)

又过了十五分钟,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个家伙了,那只蓝风筝。

局势紧张得如同我流血的手拉着的那条玻璃线。人们纷纷顿足、拍掌、尖叫、欢呼。“干掉它!干掉它!”

但我所能听到的——是脑袋里血液奔流的声音。我不知道其它家伙斗风筝是为了什么,也许只是为了在人前吹嘘吧。但于我而言,这是唯一的机会,让我可以成为一个被注目而非仅仅被看到,被聆听而非仅仅被听到的人。我一拉线,就能割断我的痛苦,割断我的渴求,我也已忍耐得太久,也已走得太远。刹那之间,就这样,我信心十足。我会赢。只是迟早的问题。

20
2020
03

鲁迅小说《孔乙己》

鲁镇的酒店的格局,是和别处不同的:都是当街一个曲尺形的大柜台,柜里面预备着热水,可以随时温酒。做工的人,傍午傍晚散了工,每每花四文铜钱,买一碗酒,——这是二十多年前的事,现在每碗要涨到十文,——靠柜外站着,热热的喝了休息;倘肯多花一文,便可以买一碟盐煮笋,或者茴香豆,做下酒物了,如果出到十几文,那就能买一样荤菜,但这些顾客,多是短衣帮,大抵没有这样阔绰。只有穿长衫的,才踱进店面隔壁的房子里,要酒要菜,慢慢地坐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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