08
2024
01

李娟散文《走夜路请放声歌唱》

在呼蓝别斯,大片的森林,大片的森林,还是大片的森林。马合沙提说:走夜路要大声地歌唱!在森林深处,在前面悬崖边的大石头下—你看!那团黑乎乎的大东西说不定就是大棕熊呢!大棕熊在睡觉,在马蹄声惊扰到它之前,请大声歌唱吧!远远地,大棕熊就会从睡梦中醒来,它侧耳倾听一会儿,沉重地起身,一摇一晃走了。一起唱歌吧!大声地唱,用力地唱,“啊啊”地唱,闭着眼睛,捂着耳朵。胸腔里刮最大的风,嗓子眼开最美的花。唱歌吧!

呼蓝别斯,连绵的森林,高处的木屋。洗衣的少女在河边草地上晾晒鲜艳的衣物。你骑马离开后,她就躺在那里睡着了,一百年都没有人经过,一百年都没人慢慢走近她,端详她的面孔。她一直睡到黑夜,大棕熊也来了,嗅她,绕着她走了一圈又一圈。这时远远的星空下有人唱起了歌。歌声越来越近,她的睡梦越来越沉。大棕熊的眼睛闪闪发光。

08
2024
01

林清玄散文《心田上的百合花》

在一个偏僻遥远的山谷里,有一个高达数千尺的断崖。不知道什么时候,断崖边上长出了一株小小的百合。

百合刚刚诞生的时候,长得和杂草一模一样。但是,它心里知道自己不是一株野草。它的内心深处,有一个内在的纯洁的念头:“我是一株百合,不是一株野草。惟一能证明我是百合的方法,就是开出美丽的花朵。”

有了这个念头,百合努力地吸收水分和阳光,深深地扎根,直直地挺着胸膛。

29
2020
12

阿紫散文《梦里梦外是江南》

轻轻地弹落肩上的疲惫,推开一扇虚掩的门,就走进了温暖的江南。

江南好,风景旧曾谙;日出江花红胜火,春来江水绿如蓝。能不忆江南……

我知道,多年来,江南一直都在远方看着我,想着我,呼唤着我。我也一直把这条没有尽头的红尘之路,注入到守望的睡梦里。

24
2020
09

汪曾祺散文《胡同文化》

北京城像一块大豆腐,四方四正。城里有大街,有胡同。大街、胡同都是正南正北,正东正西。北京人的方 位意识极强。过去拉洋车的,逢转弯处都高叫一声“东去!”“西去!”以防碰着行人。老两口睡觉,老太太嫌老头子挤着她了,说“你往南边去一点”。这是外地少有的。街道如是斜的,就特别标明是斜街,如烟袋斜街、杨梅竹斜街。大街、胡同,把北京切成一个又一个方块。这种方正不但影响了北京人的生活,也影响了北京人的思想。

胡同原是蒙古语,据说原意是水井,未知确否。胡同的取名,有各种来源。有的是计数的,如东单三条、东四十条。有的原是皇家储存物件的地方,如皮库胡同、惜薪司胡同(存放柴炭的地方),有的是这条胡同里曾住过一个有名的人物,如无量大人胡同、石老娘(老娘是接生婆)胡同。大雅宝胡同原名大哑巴胡同,大概胡同里曾住过一个哑巴。王皮胡同是因为有一个姓王的皮匠。王广福胡同原名王寡妇胡同。有的是某种行业集中的地方。手帕胡同大概是卖手帕的。羊肉胡同当初想必是卖羊肉的,有的胡同是像其形状的。高义伯胡同原名狗尾巴胡同。小羊宜宾胡同原名羊尾巴胡同。大概是因为这两条胡同的样子有点像羊尾巴、狗尾巴。有些胡同则不知道何所取义,如大绿纱帽胡同。

25
2020
07

李本深散文《丰碑》

红军队伍在冰天雪地里艰难地前进。严寒把云中山冻成了一个大冰坨。狂风呼啸,大雪纷飞,似乎要吞掉这支装备很差的队伍。

将军早把他的马让给了重伤员。他率领战士们向前挺进,在冰雪中为后续部队开辟一条通路。等待他们的是恶劣的环境和残酷的战斗,可能吃不上饭,可能睡雪窝,可能一天要走一百几十里路,可能遭到敌人的突然袭击。这支队伍能不能经受住这样严峻的考验呢?将军思索着。

25
2020
07

贾平凹《丑石》

我常常遗憾我家门前的那块丑石呢:它黑黝黝地卧在那里,牛似的模样;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留在这里的,谁也不去理会它。只是麦收时节,门前摊了麦子,奶奶总是要说:这块丑石,多碍地面哟,多时把它搬走吧。

于是,伯父家盖房,想以它垒山墙,但苦于它极不规则,没棱角儿,也没平面儿;用錾破开吧,又懒得花那么大气力,因为河滩并不甚远,随便去掮一块回来,哪一块也比它强。房盖起来,压铺台阶,伯父也没有看上它。有一年,来了一个石匠,为我家洗一台石磨,奶奶又说:用这块丑石吧,省得从远处搬动。石匠看了看,摇着头,嫌它石质太细,也不采用。

14
2020
07

傅雷散文《傅雷家书》(节选)

“亲爱的孩子,你走后第二天,就想写信,怕你嫌烦,也就罢了。可是没一天不想着你,每天清早六七点就醒,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也说不出为什么。”

“你走后第二天,妈妈哭了,眼睛肿了两天;这叫做悲喜交集的眼泪。我们可以不用怕羞的这样告诉你。也可以不担心你憎厌而这样告诉你。人毕竟是感情的动物,偶尔流露也不是可耻的事。何况母亲的眼泪永远是圣洁的,慈爱的!”

29
2020
05

杨绛散文《我们仨》

自从迁居三里河寓所,我们好像长途跋涉之后,终于有了一个家,我们可以安顿下来了。

我们仨,却不止三人。每个人摇身一变,可变成好几个人。阿瑗长大了,会照顾我,像姐姐;会陪我,像妹妹;会管我,像妈妈。阿瑗常说:“我和爸爸最‘哥们’,我们是妈妈的两个顽童,爸爸只配做我们的弟弟。”我又变为最大的。锺书是我们的老师。我和阿瑗都是好学生,虽然近在咫尺,我们如有问题,问一声就能解决,可是我们决不打扰他,我们都勤查字典,到无法自己解决才发问。他可高大了。但是他穿衣吃饭,都需要我们母女把他当孩子般照顾,他又很弱小。

15
2020
05

方彩虹散文《下雨天》

“下雨啦!下雨啦!”午睡中,我被外面的吵闹声惊醒。咦?真下雨啦!

站在落地窗前,我静静地欣赏着这让人期盼已久的雨。雨像绢丝,又轻又细,听不见淅淅的响声,落在窗台上,形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小水珠,多像颗颗晶亮的珍珠呀!

29
2020
03

张智华散文《老家的竹林》

好些年没去老家了。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——群山环抱、林木葱茏、鸟语花香……记忆中很清新。老家的四周,是竹林,或近或远。竹林并没有什么形状,很随意地形成。想必现在无人管理,恐怕若有若无了。

竹林里,长满了奇花异草,有很多鸟儿和小昆虫。孩提时代,我与伙伴的游乐园便是这儿。我们在这儿捣黑蚂蚁的老窝,采野果,捉蛐蛐;有时也掏鸟蛋、捉蝴蝶、抓知了。

29
2020
03

钱红丽散文《四月挂在墙上》

丝瓜子儿浸泡了一宿,已经埋进土里。地面上铺了一层芹菜叶,既抵挡阳光,又缓解了灌溉的冲击力。

葡萄藤的叶苞,像一颗颗小子弹,在阳光下忽然“嘭”地一声舒展开来,鹅黄色,裹一层浅绒绒的粉,误导着一些鸟纷纷停在葡萄架上歇脚。对着这些炸开的嫩叶,它们做出思考的神态,以为是什么可吃的果实炸开了,左转右看的,到底明白过来——这也不过是一片叶子,就都意兴阑珊地飞走了。鸟,一拨一拨儿地飞来,又一拨一拨儿地飞走。

27
2020
03

雪小禅散文《最忆是江南》

一定有个城市,住下来之后让人沉溺,哪也不想去了,就想在那里发呆了。

那么,那个城市,只能是杭州。

别无他城。